郑燮(1693-1765),字克柔,号板桥,江苏兴化人,应科举为康熙秀才,雍正十年(1732)举人,乾隆元年(1736)进士。官山东范县、潍县知县。做官前后,均居扬州,以书画营生。擅画兰、竹、石、松、菊等,而画兰竹五十余年,成就最为突出。郑板桥喜欢用自己的文辞题画,他题画方式多样,内容丰富,有诗有文,有诗文合参,具有显著的艺术特点。
题识:始则幽兰在谷,继则一手拿元。以是相望,即以此相贺矣。板桥居士郑燮 钤印:郑燮印(白文)、克柔(朱文)

扬州博物馆藏
题识: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孏石十哥弄璋之兆 板桥弟郑燮
钤印:郑燮印(白文)、丙辰进士(朱文)
龙孙:竹笋的别称。凤池:凤凰池,古时指宰相衙门所在地,这里指周围生长竹子的池塘。弄璋之兆:意即发个生儿子的兆。
板桥赋诗题画,借新竹生长,表明新与老的关系,蕴含哲理,新竹由于有旺盛的生命力,它总是要超过旧竹,后来居上的,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趋势,阐明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新人胜旧人”的道理。不过新竹毕竟是有些稚嫩,这就需要老干的支持、帮助,给予充分的关心和照顾。只有这样,新竹才能尽快地茁壮成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者奠定的基础和先辈的积极扶持,彰显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奉献精神。这自然朴素的诗句,隐藏着的深刻的人生哲理:新旧交替、生生不息是自然规律,更是世界得以不断进步、不断发展的源泉。这和宋人杨万里所说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具有异曲同工之妙。结尾两句通过对未来新竹的期望,以示良好的祝愿,这里用新生竹比喻新生儿,希望他们能够后来居上,出人头地,做大官,绕凤池,和“老干”一样有出息。
两首题画诗在思想内容上富有社会性和现实主义精神,而且在语言文字的运用上也尽量追求通俗易懂,不重修饰,浅显直白,虽然表现出一定的世俗情感,却可看到郑板桥对未来的热切的期望和充沛的信心。这是一种自然的发展观,更是一种社会的发展观、历史的发展观,充满着积极的人生色彩。
除了以画、画上题诗文来表达自然之理和人生哲理外,板桥还常从画竹联想到其他事物,并从中归纳出种种普遍性。
题识:画大幅竹,人以为难,吾以为易,每日只画一竿,至完至足须五七日,画五七竿,皆离立完好,然后以淡竹、小竹、碎竹,经纬其间,或疏或密,或浓或淡,或长或短,或肥或瘦,随意缓急,便构成大局矣。昔萧相国何造未央宫,先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然后以别殿、内殿、寝殿、宫室,左右廊庑、东西永巷,以经纬之便尔,千门万户,总是先立其大者,则其小者易易耳,一丘一壑之经营,小草小花之渲染,亦有难处,大起造,大挥写,亦有易处,要在其人之意境何如耳。板桥郑燮
钤印:郑燮印(白文)、歌吹古扬州(朱文)
板桥先生学识博厚,在一生的绘画创作过程中,并无自己的专门画论行世。实际上,他的绘画艺术思想,早已流露在他自己的画作和笔墨中了。在这一段题画诗中,他首先叙说了画大幅竹的方法,讲述画学的精湛理论。又以画竹构图之轻重虚实,联想到汉朝宰相萧何筹建未央宫之千门万户,从中得出结论,以此来启迪和影响了后人:规划、设计大幅场景、大型建筑、大规模的事物,必须“先立其大”。意喻作任何事情都要全局在胸,抓牢关键,统筹考虑,整体安排,方才是化繁为简、化难为易、处事有条不紊之法。
钤印:燮何力之有焉(白文)、樗散(朱文)、橄榄轩(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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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画的一个特点,即把画作为体现自己情感和审美情趣的手段之一。所以,画家往往重意不重形,意之所到,笔触随之。同样是画石,八大山人以怪石、丑石居多,往往头重脚轻,而板桥所作却是直上云霄的柱石,挺然直立。八大山人笔下岌岌乎殆哉的石头,是为了影射满清王朝政权摇摇欲坠。而板桥则时时以柱石来警示自己,在他眼中,作为擎天柱石,不仅仅只是享有地位上的尊贵,更重要的是要有一种尽心竭力、任劳任怨、善始善终的民本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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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绘画史上,兰、竹、石这类题材的绘画和题画往往取其高洁、正直、坚贞的寓意,有着比较确定的情感指向,表达了中国古代文人自信、自珍、自爱的情感。郑板桥的题画诗文不仅很好地继承了传统,而且进一步扩大了这类题材的内涵,他把强烈的感情引入到了画作中。尽管郑板桥的绘画题材只局限于兰、竹、石等,似有单调之意,但是他却充分运用汉字无限的创造性,赋诗作文,题写于画页之上,使得其作品充满鲜活的艺术个性,承载其各异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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