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全国第十三届书法篆刻展览山西展区学术讨论会于4月28日在山西博物院举行,现将行书、草书评审召集人刘月卯、代跃就国展评审与创作情况的发言内容整理摘编如下。
行书创作与评审
刘月卯
结合评审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就十三届国展行书作品基本特点、评审导向、发展现状、存在问题及创作思考谈几点感想。
(一)作品形式。245件行书作品中大字行书作品约占三分之二,小行书作品比例相对较小。形制上以八尺中堂和八尺条幅为主,六尺中堂居其次,册页、对联、手卷占一定比例,过度装饰减少。书写材料大多为蜡染纸、仿古纸、个人定制的微喷纸为主,纯白宣纸较少,这是值得注意的一种现象。
(二)风格特征。一是取法多元,风格多样。二王书风、宋人书风和明清书风比重较大,颜真卿、赵孟頫、欧阳询等人的书风也占有一定比例。二是小字笔法细腻,大字气势夺人。既有“八面用锋”的丰富,也有飘逸灵动的活跃,静不拘谨,动不张狂,点画映带,纵横开合,舒曼优雅之中,展现了行书的规范理性之美和自由感性之美。三是碑帖互参,优势互补。大字作品主要以碑入书,雄浑苍茫而不失帖的文雅,小字作品以帖为宗,时以碑法用笔渗透,妍丽而不失遒劲。
(三)评审导向。国展评审在当代书法进程中起着风向标的作用。一是电子化应用提高了作品评审的精准度。作品照片在电脑和大屏幕上细节清晰直观、笔法展现无遗,便于评委对作品技法与细节进行比较、甄别。二是在艺术水平同等的情形下,关注风格多样化,规避同质化现象。例如进入复评的四千多件行书作品,小字行书约占五分之三,受米芾书风影响的几乎占一半以上。经过四轮投票淘汰,米芾书风和小字行书入展比例明显下降。
(四)问题思考。本届国展作品质量尽管有所进步,但仍然存在诸多积习和新的问题:一是作品风格同质化现象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规避,但仍然是摆在我们面前亟需解决的课题。既要在评审中有意识地适当降低跟风作品入展率,提高同一水准其他风格作品的入展数量,还要加强展览后续引导,创造百花齐放的局面。二是电脑集字比较普遍。一些作者,将古人字法原封不动地搬过来,拼凑痕迹明显。对于比较明显的集字创作,评委要善辨别、敢取舍,抵制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三是人文修养有待提高,一些自作诗文联赋存在语法不通,文辞粗俗,文不对题,文白夹杂等现象。不少作品存在文字书写不规范或错字频出的现象。如果审读过于严格,文字、文本完全符合要求的作品太少,如果放宽标准,又影响作品内容质量。艺与文既要兼备,也要平衡。作者在创作中,自作诗文要精心打磨,修改完善,减少差错,书写古人诗文要注意使用权威版本,避免繁简混用。只要高度重视就会降低出错率。
草书评审与创作
代跃
第十三届国展在征稿方式、评审机制和模式上都作了重大的调整与改革。一是以各团体会员为单位征稿并由各团体会员按照中书协制定的评审办法组织非会员的作品初评,这是本届国展的一大亮点,极大地调动了各团体会员的组织积极性,也以国展为契机推动事业发展中找到了一把很好的钥匙。二是在具体的评审模式上,按书体复评、终评一评到底也是一大亮点,突出了各书体的专业属性。三是评审中评委本着自己对书法本体的认知和理解,独立完成每轮评审打票,认真、严谨地审视每一件作品理、法、情、意浑化融合的程度,并以此判定作品的上与下、去与留。以审美通感所能求得的共识来保障评审的公平、公正。
目前草书的创作与发展总体积极健康并有长足的进步。取法更为丰富多元,风格形式多样,技术能力与表现较之以往有新的提高,有更多的作者对何为书法的传统及技道双进理念有了正确的认知和理解。从入展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批作者,面对当代书法因表现形式的改变对风格样式提出的新诉求,仍能自觉秉持传统并于传统的多方化取中努力探求书风的雅正这一态度与立场。而且我们还可喜地看到,这种自觉意识在更多的年轻一代中正不断地增强,坚守与尊崇书法本体质的规定,守正出新已成为当代草书创作的主流价值取向且毫不动摇。在本届国展草书的评审中,我们既能窥见一大批草书创作者在守正与出新的双重审视与检验中,其传统人文素养、人生理想及审美价值取向及追求与书写技巧一体浑化融合的程度,也能感知他们从形器之异的求索出发,在移向精神境界的历练与进阶中借法畅神、援器以证道的时代新境界。
目前草书创作中存在的根本性的问题亟待引起高度重视,并应作认真研究以提出解决办法。一是部分青年作者无视书法本质规定和文化内涵,在创作中仅强调形式构成所带来的空间结构变化与视觉体验,重设计而轻自然书写,装饰化、美术化倾向十分严重。二是在共性与个性的认知上出现价值判断的失衡,以致在创作中心态浮躁、急功近利,形式趋同化,模式套路化,泡沫现象、快餐行为较为普遍,这些现象背离了书法的本质属性,丢失了书法的文化内涵。三是一些老问题,如文本问题、用字问题仍然在这部分作品中存在。四是对草书的语言符号、笔法、字法、行布等缺乏夯基垒石的锤炼,不足以支撑情感的表达和个性的张扬。有的作者为追求视觉效果的完善,打草稿,设计小样,反复打磨调整,最后照样稿放大。有的作者甚至为片面满足个性张扬而在形式设计中标新立异,任意省减或解构草书的语言符号。诸如此类的现象说明,对书法本质规定的认知含混,以致在历练与进阶中难以与传统经典所呈现的风神、品格产生交感而获得灵魂的共鸣,更难以站在传统的人文高度去理解与感悟借法畅神、援器以证道的本体精神。将书法视为一门有意味的形式而代之以西方形式美学法则去解读书法,却因人艺分离而无人文气质,体势形态板滞,气韵沉闷而神采不足,难以从中感知到作者心性意趣的真情流露与生命气机的自然生发,难以看到书如其人与“可喜可愕,一寓于书”的态度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