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年成名,旅居海外十三年,苦心孤诣、讲书论法,依傍前贤、技道并进。他的创作不追时风,崇尚自然,式古韵新。崔寒柏的书法生涯见证了书法作为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承载着炎黄子孙的家国情怀,是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
最初打算投稿时,我就决定选三本册页。一则在册页上创作是我的强项,二则评委一旦注意到册页就必然要近距离观看,这样一来,就能让评委看到我的“强项”。
在此之前,我凭大楷册页已经得过两次全国大奖。平常写大楷册页很多、很熟、很爽,当然,也很有自信。因此,交一本大楷册页是必须的。
小楷册页,我用来书写自作文章。我的书论有几十万字,摘录了《论临帖》一文中数段。由于白话文有些平淡,便用同一支笔,选择各色各类笺纸,点点戳戳、随意赋形,这样形式感就凸显出来了。
三本册页,楷书占去两本,剩下的一本一度让我难以抉择。因为近期自感大行草进步最大,写得也最多,但是说实话,大行草能否让评委“买账”我并没有把握。素白的册页写惯了,正巧翻到一本扇面册页,便拿来一试,结果一上手,小行书写得就很顺畅,于是一挥而就。写完回看,虽整体形式变化不大,但自认为气息尚佳。
目前,大楷、小楷、小行书是我最为自信的几项。这次的投稿作品,与平时偶得的佳作相比,并不是十分理想。可即便如此,还是得到了评委的赏识,这只能说明平时的训练和自然书写保证了我的平均水准。
这次投稿能够获奖,要感谢天津书协的信任与督促,感谢兰亭奖评委对自然书写状态的肯定,当然更要感谢我一直提倡、一贯坚持的自然书写!
穷尽巧妙,复归雅净。
书出汉金,清水芙蓉。
入古愈深,所得愈新。
谷松章数十年耕耘印田,尤致力于汉玉印和鸟虫篆印的创作,苦心经营,极尽能事,印风瑰丽,华丽优美。又勤于著述,为当代篆刻艺术的繁荣付出了努力。
鸟虫篆印是篆刻艺术中最具美术意味的形式。鸟虫篆印肇始于战国,兴盛于汉。流派印兴起之后,鸟虫篆印发展缓慢,直到二十世纪前期方介堪先生异军突起,引领鸟虫篆印逐渐形成热潮,延续至今。我以为:鸟虫篆印不贵繁复而贵清雅。我的鸟虫篆印,以秦汉鸟虫篆印的盘曲规律为基础,以汉鸟虫篆玉印的纹饰造型为主要纹饰来源,注重条理性,追求高古、雅正、洗练的风格。同时,我广泛汲取商周秦汉的各种纹饰特别是玉器纹饰特点,以动物纹样在鸟虫篆印中的运用保持造型古朴、简明适度为标准。经过多年努力,我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鸟虫篆印纹饰语言。我特别重视鸟虫篆印朱文、白文的统一,通过对鸟虫篆印文字“印化”程度和美术化程度的把控,兼顾朱文、白文的平衡发展和从技法到韵味的高度协调。
我的书法取法汉金文,略融入秦印文字意味。汉金文是汉代青铜器铭文,以篆书为主,或多或少地也加入了一些隶意。汉金文结体方整,凿刻者线条挺劲硬朗,铸造者线条含蓄凝重,变化多端。我学习汉金文的方挺硬朗,同时为了避免过度程式化,有意加入一些秦印文字的率意与变化。书写时,在保持汉金文方整挺劲风格的同时,在篆书与隶书、书写与制作之间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平衡点,力求写出新意,写出个性!
在书法创作中,起点也是终点,周而复始,在不断地肯定与否定中,寻求新的肯定与否定。这样一日自有一日之感知,一月自有一月之心悟,一年自有一年之提升与感通。不断深化思辨悟性和提升手上功夫,自然会水到渠成。书法的自我风格不是任意能创造出来的,更不必刻意追求,应是持之以恒,常思常新,融会贯通,自然而然地悟化出来的。
三幅作品之中,八尺中堂大草难度最大。小稿初成之后,以惯用长锋笔就八尺整纸,欲造遒健苍茫之气,然纸偏厚而枯涩积重,草意不达。十多遍后,皆不得要津。转以六尺拼接,始有几分模样。大草以气象沉郁、行间生发为难点,此作似可兼得一二。内容以自作七律《源流时代绍兴论坛感赋》,亦切题。横卷草书自作诗《登黄山二首》,以连绵畅达为立意,而开合跌宕、抑扬顿挫,皆欲自然推移。精选绢本底涂写意山水与文意契合,落款亦拟山水画题法,悉心经营,唯愿不着痕迹。行书条幅气息力求古雅基调,采用仿古熟绢。行气贯畅而断连离合、纵横交错,章法空间融通谐和,使之自然流落、从容闲适而层次第开。
三幅作品历经数月、数十遍打磨,虽不能完全尽意,然当下所思,大率若此。既成墨迹,亦为心迹。
学书二十余载,自知愚钝,故始终未敢懈怠。初学唐楷,虽潜心摹拟数年却未得法理之要领,全凭记忆贯注于心手。后涉猎米元章《苕溪诗卷》体会其用笔精神,一改往日描画陋习。然而,曾一味追求米书“刷字”风范恣意表现笔墨性情,逞一时之快险些误入歧途!幸得书界前辈指谬,推荐二王经典法帖以正书路,以《集字圣教序》为主,兼习《阁帖》及手札等。渐悟文雅平和雍容之正大格局,逐渐摒弃多年习气。
近些年,我曾热衷于大字创作,取法《郑文公碑》及汉魏铭石诸法,尝试碑帖融合,但尚未形成规模,偶尔“试水”国展,以期检验和调整创作方向,探求系统技法之规范。作为国展这一竞技平台,其具有一定的客观导向和评判准则,作品能入展应有其合理因素,但仍须客观理解传统与时趋之宿弊,切须冷静思考把握创作,力避盲目跟风!每逢展览创作我皆力求能尽己力而随天命,如此,任何结果方能坦然视之。有佳绩当感恩命运之眷顾!感谢评委专家之鼓励!更要感谢给我指导帮助的所有老师及同道!
庚子多难,神州有疫。然万物有灵,向阳而生,华夏大地,群雄协力,送走瘟神缓缓去,迎来拨云见日时……
“疫”时不便,闭门不出,偶读诗文,临池观花,人有悲欢,月有盈缺,声有飞沉,花亦有喜怒。夕阳佳月,烈炎浓寒,调笑以欢呼,垂帘以寄梦,大则弥于宇宙,细则摄于毫厘,万物皆合乎其道,顺时应天,道法自然,书法亦当如此。凡尘多俗事,唯以书自娱,得废纸三千,拙作成叠,然不韵者众而妙者鲜也,偶有得意,则视为“暇余之作”。
凡书者皆有梦于兰亭。暇余之作,以应兰亭(奖)之征,幸获铜奖,有“无心插柳”之喜耶!欣喜之余,更当勉励。自知书道漫漫,星河不及其一,乾坤难容其迹。由技入道,以文养艺,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方能骋无穷之路,饮不竭之源。
习书之途,甘苦自知,瞻彼日月,悠悠吾思,法理有常,而意无常,人生有涯而艺无涯也,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形在法理之内,心存山水之间。
《周易•系辞上》曰:“一阴一阳谓之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道法自然……”孔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中国古代先贤谓“道”者,论之已甚。“道”为中国哲学之心,艺为中华文化之缆。文以载道,艺以弘文。
为艺之法,古人云,必先立志。志道者,当有“修齐治平”之心。此即大道,人人宜修,为艺之道亦然也。
书印艺道,技法为本,纯以技炫胜者,则近乎匠,弃技而空谈艺论道,有欺世盗名之患。匠人、匠心,一字之别,差之天壤。吾以为书印艺道,技精以外,亦需致思绪于金石,忘寝食于翰墨,参化古意于本心,生发性灵于自然,善读书,贵力行,蓄素守中,淡然平和,率真超拔,养浩然之气,方可得文人风骨,入艺之大道。
近钟情于战国古玺陶文临习,摹写重法尚韵,消而化之求形散神聚之气,融通辨道,尊古为新也。
“技”乎,“道”乎,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我这次兰亭奖获奖,意外若惊,鼓舞非常。承蒙评委老师们看重,对我既是鼓励,也是鞭策。如今复吟细味,书写的个性风格、轻松自然的书写状态,可能是这次偶尔获选的关键。
我认为,书法也应讲究“气色”(清蒋骥《传神秘要》)。气色者,神气情趣,墨色纷采,不在一点一画,而在整体的蔚然可观。书法作品不唯欣赏单字,最重整体“气色”效果,既要有通幅笔法形态上下前后的贯气,还须有墨法枯润随机的自然变化。
我一向奉信清代唐岱《绘事发微》里讲的“艺成而下,道成而上”“书画有正派,须得正传”的说法,视为笔耕至理。艺家出门首先路子要正,得正传,勿亲歪道;其次埋头为艺,一定要远离熟俗;沾染熟俗,未必不能成艺,但失去正传,自陷下次,习俗愈久,日后愈难打理。
书法艺术的创作很像长亭短亭送别友人,就此别过,可能会留下一些遗憾和惦记,最后都会翻篇成为过去;只有储学悟觉,再次投入更多的努力,才会有更好的作品不负期待。所以,我经常提醒自己,临摹或创作书法作品都必须尽心追求,不懈努力。艺无止境,长亭更短亭!
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书道之本,存乎两端,曰功力、曰学养。功有深浅,学分高下。非夫心闲手敏、功深学高,其孰能得之乎?然道之所生,关乎心性;心若不正,德焉能成?故心之所发,见之笔端,显于言行,发为精神。余自髫龀学书,寝馈多年;然学浅才疏,彷徨门外。今幸蒙不弃,获此殊荣,自忖德薄才鲜,不胜愧赧。唯以勤补拙,鞭驽策蹇,正心诚意,功学相参。以期日新日进,不负所望耳!
以诗文和笔墨记录身边事,表达喜怒哀乐,抒写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既是历史所需,也是时代责任。兰亭之精神体现在文书俱佳,内涵丰满。此三件作品内容,全然来于自己的内心,所际所遇,不吐不快。律诗、绝句适合书法创作,而现代文则不易表现。旧体组诗《游学诗四首》记录了我在游学中感受到的点点滴滴;旧体诗《观画》描写了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母亲的心愿》则倾注了我最朴实真挚的感情,并借此表达对母亲最深的思念。
这几件作品,展现的便是一个完整的自我。
我六十年前在课余学习书法篆刻时,仅仅是感兴趣。后来竟成了大半生迷恋,在文字的小小空间里翻来覆去,陷于其中不能自拔。历史文化哪怕一个小小的分支,都因为其丰厚的底蕴而具有令许多人一生深情无悔的感召力。
篆刻创作对我而言总是一种愉快的玩耍。艺术发生的本源就在于人类玩耍的天性,只是慢慢变得学术化起来,成了需要经历训练的严肃玩耍。在冷寂和理性的研究工作之外,创作往往是转换和抒发兼而有之的事情。我觉得比较理想的状态是:投入学术研究是在具备较好的创作能力之后,他的研究能够进入感性和理性相穿透、融会的状态。
近几十年我的兴趣落在一些冷僻的课题上,尽管多少有点“望尽天涯路”的苍凉感觉。人类大约总有一种不倦于探求未知领域的天性。在四周一片寂静的夜晚,面对古人所遗的吉光片羽,思绪自由畅达地寻找与历史内在逻辑相对接的线索,实在是很令人满足的。
过去的部分结论正在改写,“改写”标志着不断接近历史真相。历史条件同样也限制了我们的学术高度,后人的成就会更新一部分内容,突破更多的内容。如果我们的工作还有一点作为基础性的、在某些环节上起到开拓作用的价值,也就表明这一阶段是有意义的。
本届兰亭奖提交计十四篇论文,分为三类:即王羲之书法的审美、书法审美理论、书法艺术评论。这十四篇论文,是从这一时段三十余篇论文遴选的重点成果,也是笔者从事书法艺术创作、与书法艺术审美研究长期积累的最新探索。我们研究者,要坚持文化自信,要有世界的眼光,尊重历史,崇尚科学,应该研究、传承和发展中华文明的核心中国书法审美学,促进书法事业发展,在书法学科建设、全民审美普及与提高中发挥积极的作用。
拙著《元代书法家群体与复古观念研究》的初稿是2012年至2015年我于南京师范大学攻读美术学博士学位期间,在尉天池教授的指导下完成的。初稿完成并通过论文答辩以后,陆续又有一些元代书史的新资料被公开,这给我带来新的思考,也觉得有必要进一步调整文章结构、充实文字内容。2017年,这部文稿获批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于是借正式出版的机会,对其进行了一次全面地修订和增补。本书从2012年构思至2019年完稿,前后历时八年,即便如此,出版后仍发现有诸多不足和缺憾,由此可见治学之无止境。盼望这本小书能抛砖引玉,迎来元代书史研究更多成果的面世。
蒋仁是我“西泠八家”研究计划的起点,书稿八成以上的文字完成于2008年之前。今天重读已有恍如隔世之感。这本小书不过是世间众多可有可无之物之一,但于我个人而言,却承载了少年时代的篆刻梦想。我自十三岁学篆刻,对蒋仁作品最为心折,与之相关资料的匮乏,亦激起我强烈好奇心,于是才有了这一连串的探寻与解惑。我认为,蒋仁是清代艺术史上一位平凡而不可或缺的人物,一如《石头记》里“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的“异样人物”。解读蒋仁的内心和艺术世界,注定不会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只简单到如一帧偶然翻开的小品,清淡隽永,却回味无穷。
我主张治艺术史从宏观、微观两方面入手。“宏不能观,微不能察”,只会形成偏颇甚至虚妄的见解。蒋仁是一个单纯而封闭的艺术史人物,其艺术和思想内涵却极丰富,我能做的只有尽可能还原与他相关的细节,并作客观地解读。我想,也唯有追根问底,深挖苦掘,才能找到突破口,前人论篆刻章法有“于逼仄中得掉臂游行之乐”之语,庶几近之。
文字是心境的记录,回想当年的写作状态,全然不似今日的倥偬,因此行文的节奏,也还算是可心。但此稿毕竟完成已十年,它是否还能符合当下读者的口味,只能由读者去检验了。
本书主要内容是从教育制度、政治制度、铨选制度等方面,就唐代以前的书法教育进行资料梳理和总结。国内外不少研究者对中国古代书法教育做了很多细致、有价值的研究,本人选取制度研究视角来观照唐以前的书法教育,应该还算是一个比较有新意的视阈。是书能在第七届兰亭奖获奖,亦喜亦愧。由于作者本人学力和才识所限,许多地方阐释还不够充分和详细,仍感有“学”而无“问”,我将以本次获奖为动力,不断在书法理论研究中深入探索。
来源:中国书法家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