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中、下旬,北京各大画廊继续推出新展。这其中既有中国美术馆这样的国家权威艺术机构,专门为脱贫攻坚举行的综合性艺术展,也有山中天艺术中心的策展人组织起中国当代艺术群星,拿起日常生活须臾不离的手机所拍摄的短视频展。后疫情时期,一切都在渐渐纳入正规,而反思与回望则正在进行。
“以美扶智——中国美术馆脱贫攻坚美术作品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展
2020年8月11日,“以美扶智——中国美术馆脱贫攻坚美术作品展” 在中国美术馆开展。此次展览共展出作品550余件(套),分门别类呈现在美术馆1、3、4层展厅及户外雕塑园,展期将持续至10月11日。这些展品表现了脱贫致富,生产建设,教育医疗,扶贫救灾,抗疫与复工等主题,其中大部分为中国美术馆馆藏作品,也选展了部分来自革命老区、民族地区、边疆地区、贫困地区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关作品。
齐白石,《农耕图》,纸本设色1952年,中国美术馆藏
该展还囊括了特邀的一批表现脱贫攻坚、抗疫与复工题材的绘画、雕塑、书法、篆刻、摄影的最新创作作品,力求多角度呈现新中国成立以来脱贫攻坚历史进程。以绘画类项枚举,齐白石的中国画《农耕图》笔墨简括,意趣丰饶,画中憨态可掬的水牛,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埋首扶犁的老农,将齐白石的故园情思和赤子情怀娓娓道来。董希文的油画《千年土地翻了身》则采用写实主义绘画语言,表现西藏农奴获解放,雪域高原从此翻开了历史新篇章。
董希文,《千年土地翻了身》,布面油彩 油画,1963年,中国美术馆藏
与创作于1963年的油画《千年土地翻了身》相赓续,中国美术馆馆长、雕塑家吴为山2008年创作的《孔繁森》以“写意雕塑”的方式,通过对人物造型与精神境界精妙的刻画,塑造了这位优秀共产党员在茫茫雪域高原走访基层,与群众交流的形象,可谓体现出不同时代中国艺术家对藏区生活与发展的持续关注。
吴为山,《孔繁森》,铸铜 雕塑,2008年,中国美术馆藏
“脱贫攻坚·影像记录”单元的摄影作品除了艺术审美,本身更具有新闻纪实的特性。王瑶、王文澜等摄影名家,本也是新闻摄影出身。中国摄影家协会原分党组成员、副秘书长解海龙的“希望工程系列作品”,此次共五幅被专门并列展示,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那张著名的“大眼睛”《我要上学》。解海龙发给澎湃新闻记者的资料介绍说,“从1989年10月希望工程开始实施到1991年底,收到的捐款不足1000万,而在1992年4月(这套)照片发布之后的8个月间,捐款过亿。” 值得一提的还有摄影家逄小威,他此次三幅参展的作品都摄于今年,而截至记者发稿前,他本人正在西藏拍摄个人年度作品“脱贫之路”。
解海龙,《我要上学》, 银盐纸基,摄影 ,1991年,中国美术馆藏
另据悉,8月28日下午,依托“以美扶智——中国美术馆脱贫攻坚美术作品展”,中国美术馆特推出第十一期雕塑工作坊活动,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时代楷模”“全国脱贫攻坚模范”黄文秀塑像。在塑像活动现场,3位特邀雕塑家结合对黄文秀同志先进事迹的学习体悟,参考黄文秀同志生前资料照片,传神摩写,塑形铸魂,表达对这位年轻的时代楷模的敬仰。
“前景热火朝天,远景寂寥空旷”:艺术家拿起手机创作短视频
8月28日,位于北京朝阳798艺术区南门的山中天艺术中心,今年第二个展览“当速度成为形式,在屏幕里生活”正式开幕,展期将至10月25日。策展人依旧是肖戈和乔纳斯·斯坦普这对夫妻档策展组合。作为开馆首展“从屏幕到观念——50年的历史”的延续和呼应,本次展览邀请了48位/组不同年龄、性别和艺术背景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们,几乎涵盖了中国当代艺术领域多位大家和新秀,以全新的展览形式,回应“屏幕艺术”或“在线艺术”的发展脉络。
当速度成为形式,在屏幕里生活”展览海报
“在此之前,这些重要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们使用不同媒介进行创作。而此次展览,他们受邀用手机,就是日常使用的手机,各自创作15秒至60秒之内的短视频作品,并在16:9比例的屏幕上进行呈现。”肖戈介绍说。在她看来,“当速度成为形式——在屏幕里生活”是一种实验性的展示,是对受疫情影响带来的“在线情况” 的触发和反馈,它讨论我们集体和个人经验的核心:速度,及其带来的一种独立的美学现象。
乔纳斯·斯坦普认为从许多方面来说,这都是一场空前的展览——不仅因为艺术家阵容的强大,更因为展览的概念表达、有条件的委托和实验方法,以及对当代社会“速度和社会关系”这两个核心问题所进行的视觉探索。“在展览中,艺术家们呈现了各自的声音,这些声音远远超出了媒介、年龄和性别的边界,并在历史、传统、语言和行为方面与更具文化底蕴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黄锐,《颂》
在一层主展厅,首先映入观众眼帘的作品来自798艺术区创始人之一,也是当年星星画会发起者之一的黄锐,生于1952年代的他也是本次参展年纪最大的艺术家。此次他的作品《颂》从《诗经》中获取灵感,是一次物质和气场的实验。夫妻档艺术家刘小东和喻红疫情期间滞留美国纽约,他在作品《时代广场平安》的备注中写到:“一边是BLM日夜奋战,一边是日常生活照旧。抬起手机正好拍到时代广场这样的景观,前景热火朝天,远景寂寥空旷……”而她的作品《美》,则记述了一位黑人少女在运动中慷慨激昂的演讲。
刘小东《时代广场平安》
喻红《美》
王广义的作品《被遮蔽的群聊》无疑当下感十足,他如此解释此次自己的创意,“将正常的对话语速,慢放60%以后,普通的对话可能转化成抽象的,具有萨满意味的‘咒语’。”徐冰的作品《被抵消的速度,结果一切如常》不改“天书”本色,将本次策展人写的前言用特殊的输入方式将书写拉长,“但新工具很容易找回被拉长的缺口,时间相等了,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徐冰,《被抵消的速度,结果一切如常》
杨福东,《沪GH4501》
曹斐《世界伤透了我的心》
作为当代中国最著名的影像艺术家,他此次的短视频作品《沪G-U4501》中规中矩,“疫情慢慢好转,在前往工作室的路上,恰逢一列老式运货火车缓慢从市区街道穿行而过,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八九十年代上学时在铁道边和同学一起数火车车厢时的情境……”曹斐作为青年视觉艺术家中的翘楚,作品《世界伤透了我的心》则很可能是禁足期间洗浴时的一次突发灵感:三根掉落的头发,在花洒下摆出“SOS”的求救字样,而当字形初现,旋即又被水流冲散……
纪念日本波普艺术先驱——冈本信治郎个展在京开幕
2020年4月8日零点30分,艺术家冈本信治郎在日本镰仓因病去世,享年86岁。冈本1933年生于东京,是日本1950年代以来当代艺术领域非常活跃的艺术家。自1950年代起,他开始在各项艺术比赛中获奖:1955年获得日本水彩画会展・白泷奖;1962年和1963年的壳牌艺术奖展览中获得了荣誉,在1964年的Nagaoka当代艺术博物馆首届奖展览中获得了大奖;1964年冈本获得长冈现代美术馆展・大奖;1969年获得现代日本美术展・开拓奖;1976年在英国国际版画展获得Lunt Humphrey Price奖……
冈本信治郎
8月15日,“日本波普艺术先驱——冈本信治郎个展”在北京798艺术区东京画廊+BTAP开幕,展期持续至9月30日。日本DIC川村纪念美术馆主策展人光田由里用“盛景 / 幻影”来定义冈本的画作,“冈本信治郎已经精神充沛地创作了半个多世纪。他的个展总是最大化地利用空间,用绘画填满墙、地板直至天花板,制造出一场耀眼的壮观景象。从六十年代开始,艺术家就偏爱这种与极简主义相对的、近乎过盛的、具有亚洲式庆典的展览风格。”
“日本波普艺术先驱——冈本信治郎个展”现场 艺术家履历时间轴
作为亚洲波普艺术的先驱人物,冈本信治郎总是免不了同安迪·沃霍尔作比较,“通过印刷多幅作品,沃霍尔突出了图像自身的多样性,并且产出代表当代世界的作品。沃霍尔复数或被复制的画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它们颜色的不同。通过重复,画面效果得到了提升、变得更熟悉;与此相反,它们的意义逐渐变化、消失。这让人想起充满信息的社会所带来的不安。冈本则与沃霍尔正相反。他果断地去除了画作的抒情元素,注重纯手工复制来加强画中形象的意义。但是这些基于复制的画作组合对绘画这一概念及其备受崇拜的独特性发出挑战。他的作品不可避免地将绘画指向假象。”光田由里如此写到。
“十个印第安人”系列
“十个印第安人”系列曾在1964年被放入东京街头。据说当《十个印第安人》系列终于被展出的时候,展厅里单曲循环了《十个小印第安男孩》这首歌。脍炙人口的经典童谣听来旋律欢快,背后的故事却令人毛骨悚然——十个小男孩一个个的到来,然后随着歌曲,一个个消失,到最后一个都不剩……回到这十幅作品,尽管色彩鲜艳、童趣盎然,但细看之下,里面的场面都同死亡相关。难怪该系列作品面世第二年,《读卖新闻》就给出评论:“画家不变的动机,正是威胁着人类在内的所有事物的死亡与崩溃。”
冈本信治郎画作《银蜻蜓》
而这一动机似乎可以从艺术家的童年阴影找到答案。十二三岁时,冈本经历了二战尾声的东京大轰炸,“当时他躲在乡下,没有亲眼见到东京大片、大片木质建筑被轰炸继而彻夜燃烧的惨状,可能只看到成群的美军轰炸机从头顶掠过。由于距离太远,又是小孩子心性,他还以为那是一群蜻蜓。” 东京画廊+BTAP运营总监刘霞指着冈本1983年的作品《银蜻蜓》说。画面中的蜻蜓宛若纸鸢,虫腹上的网格却令人联想到当年美军B-29轰炸机机头的经典涂装。
“过去的过去性”与“过去的现在性”:陈淑霞作品展一手“好牌”
北京798艺术区内的亚洲艺术中心于8月15日至10月11日举办“‘好牌’——陈淑霞作品展”。陈淑霞1963年生于浙江温州,七十年代末入中央美术学院学习,她是在中央美术学院系统中成长起来的艺术家。如果追溯陈淑霞艺术创作的视觉原点,从令其成名的作品《粉红色的花》开始,即呈现了她的创作路径。在陈淑霞的作品中,没有宏大的场景,少有纷繁复杂的事物,她的关注点多是生活中细微之处的衍变和延展,朴素而简单。看似平铺直叙却传达出了“景”、“物”的灵魂,倔强独立又真真切切。
展览现场
本次展览展现了陈淑霞不同时期的创作状态,以此勾勒出艺术家的心历路径。从九十年代的“原色”出发,到“虚实两境”、再到“山水间”,及至近期的“此在”、“边际”几个重要的创作阶段,陈淑霞通过不断变换视觉表达方式,进而建构起独特的个体叙事,在审视社会的同时,也在审视自我。亚洲艺术中心媒体负责人李若琳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在她的早期作品中还能看到人物的造型,之后陈淑霞的作品便用西方油画媒材表现中国绘画的传统精神。比如《文山之一》体现了中国山水画两岸一江,远山近水的意趣。”
除了土褐色的画面质感居多,人们也关注到诸如《后山》中铁锈般的工业年代感,评论家鲁虹就此指出,“陈淑霞在近作中,常常会在画面上以各种各样的艺术手法去‘制旧’,同时反反复复地描绘作品的边缘,最终造成一种堆积或熏烧的视觉效果,总会让人联想起饱经沧桑的历史文物。在我想来,如此而为大约不是出于纯粹视觉上的考虑,而是为了突出漫长的时间因素、历史意识与当下文化的紧密联系。借用诗人艾略特的说法:这一方面显示了‘过去的过去性’,另一方面也显示了‘过去的现在性’。”
展览现场
今次展览主题“好牌”所寓含的正是陈淑霞在视觉图景背后丰富的内心轨迹,和对自身要求甚至好恶的舍取。她执着地认为,握在手上的就是“好牌”,从循蹈规则到随心所欲,既而将“物我”的再现演绎到“无极”的境界。由“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最终又回到“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历程,形成了她特有的视觉逻辑与探索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