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城市发展存量时代的到来,在土地开发资源“天花板”下,倡导城市更新,告别大拆大建,已成为大城市发展的必然选择。而在实现城市更新设计的过程中,设计师除了应着力延续历史文脉外,还需思考如何赋予其适合时代和未来城市发展的使用功能。
8月20日至21日,由德国设计委员会主办的标志性论坛(ICONIC CONFERENCE)在上海举行,在两天的论坛议程中,来自高校、工业和设计组织的20余位专家围绕城市更新和城市设计的提议发表了演讲并介绍了一些实践与应用的案例。
论坛现场
这些讨论中,发现城市设计在城市化进程中与每个生活在其中的人发生的互动关系,而对于城市的未来,同济大学副校长吴志强认为“不再是大规模建设的时代,而应该更注重社区和可持续的建设,让现有的建筑通过微更新,适应迭代。同时,一个好的设计应该不在整个空间中突出建筑本身,而是融入环境之中。”
柏林与上海经验的分享
首场论坛在“存量时代,城市更新与再生”的议题下展开探讨,中国工程院院士、德国工程院院士、同济大学副校长吴志强教授首先发表了题为“城市生命:从柏林回上海”的演讲。
中国工程院院士、德国工程院院士、同济大学副校长吴志强
吴志强以在德国学习和生活的10年经历,讲述的德国的城市设计以及理念对自己的启发。他尤其提到德国柏林也是一个移民城市,来自土耳其的移民多于德国其他地区,在柏林36邮区改建规划中就将本地人,移民、第二代移民如何在空间上融合花了功夫,在他看来,城市的动力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移民,柏林如此,上海亦是如此。在经历了第一代移民的艰苦打拼和融入后,秉承拼搏精神的移民第二代将是一个城市蓬勃的力量,如何把不同的人与生活空间融合尤为重要。
而针对孩子、老人和学生,城市规划中也应该有特别的方案。比如,吴志强还分享了1988年他在柏林为一块东西德之间的一块“三不管”地带设计了儿童绿地的方案,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天方夜谭,但意想不到的是一年后,柏林墙拆除,此时回头再看一年前的设想,随见其中的价值。除了孩子,学生在毕业后有多少可以留在城市中,为其创作价值、甚至就业岗位也是重要的,且其重要性或远超于城市的招生引资。
作为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园区总规划师,吴志强提到了当时借鉴了汉堡港老厂房的经验,在规划过程中始终在研究如何善待城市留下的“老物”,在展示了图片中,也看到了在世博会建设期间,很多老厂房上红圈画上的不是“拆”,而是“留”,这也使得在世博会浦西片区,很多过去的老厂房在更新后,再次焕发了光彩。其中作为著名的是由原南市发电厂改造而来的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在上海世博会期间,它曾是“城市未来馆”。这栋建筑也见证了上海从工业到信息时代的城市变迁。同时当时规划也保留了1.4平方公里的现有社区,减少了15000人的动迁,让生活原本就生活在其中的居民能享受世博会,力求践行“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主题。十年后,对于工业遗产景观的再利用也在杨浦滨江得到延续。
而在如今北京城市副中心的规划设计中,吴志强则提出了“家园”的概念,他认为,城市的“灰空间”在城市设计中极其重要。
而对于中国城市,他也提到了欧洲的经验,认为未来不再是要大规模建设,而应该更注重社区和可持续的建设,建筑不用奢华,而是在通过比较认识都市特性,现状特性和人的特别需求后,建筑(住宅)是可以变动以适应迭代。
世博轴
而但就德国而言,当代德国建筑师低调地在上海做了不少建筑,比如上海世博轴上有大型张拉膜结构顶盖和轻型钢结构阳光谷就来自德国建筑师团队的方案;浦东张江也有一些与环境特别吻合的科研楼来自德国设计师事务所。一直以来德国设计也一直秉承着自己的基因。比如,低调。在整个空间中不突出自己,而是融入整个环境中间中;强调制作和内部设施的品质。
近年来,临港新城主城区的标志性工程滴水湖设计构思也来源于德国GMP公司的总体规划方案,一如过去,德国设计往往有一种以看不见的行为方式深入其中,包括深入到审美情趣之中。
城市更新中迭代与延续
在此后的分享中,日清设计创始人宋照青、德国HPP建筑事务所合伙人彦思·库(Jens Kump)、goa大象设计总建筑师荣嵘等延续“建筑可以变动以适应迭代”的观点,也介绍了他们在城市更新的时间中获得的经验。
日清设计创始人、总建筑师宋照青
新天地项目
1998年,宋照青作为日建设计负责上海新天地的主创设计师,来到上海进行新天地项目的方案设计。在创始日清设计后,也参与了上海多处老宅改造,在将新旧联合在一起的“城市微更新”中,宋照青以“南京东路街道爱民弄微更新”“华山路U-CUBE改造”和“华东师范大学丽娃河畔书吧修缮”介绍不同形态下的街巷更新。
爱民弄“微更新”改造后
爱民弄“微更新”改造后并未保持
爱民弄“微更新”改造
其中,爱民弄位于宁波路587弄(原慈安里),是犹太裔房地产大亨哈同在1931年建造,而在经历了近90年时间的推移和各类业态的入驻,如今爱民弄巷弄内承载了太多的功能而显得杂乱不堪,设施都功能单一。不同的功能主体不但侵占了过多的巷弄空间,也干扰了各自的使用,并且各类设施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在这个由区政府牵头的改造中,通过对设置步道、健身区、休憩设施、垃圾房、厕所、花池、晾衣架等的重新设计,带动整个里弄环境和面貌的提升。然而,因为居住在此地的租户和流动人口较多,在完成更新后不久,因原有生活方式没有改变,更新的状态并未得到延续和保持。
HPP改造前871-872仓库样貌
华山路U-CUBE旧楼改造前后
与之相比,同样位于上海老城区的U-CUBE·华山路1520弄街区改造则是另一种形态,这个项目位于上海老街区,初见时与二三线城市街道别无二致,既不富上海里弄的厚重与市井,也不具现代与活力。由点及面的为片区注入新的生机与活力便成为了此次设计的要点,同时需要面对周边诸多老旧的建筑,改造建筑需要重新梳理与周边环境和已有建筑的关系。该楼于2018年底改造完成,改造后,以其极简的形体、纯白的色彩、简单的构造,回应了嘈杂与喧嚣的周边城市环境,营造城市中的一处静谧之地。后续商业的入驻,在延续更新的同时,也注入了新的活力。
华东师范大学丽娃河畔书吧修缮
华东师范大学丽娃河畔书吧内部
华东师范大学丽娃河畔化雨斋、虫二亭等原本校园中心一个少人问津的负空间,后因有情怀的开发商的介入,如今改造成为了聚合了阅览、展示、品茶、休憩等综合性功能的“河畔书吧”新地标。在这三个更新的案例比较中,宋照青认为,街巷更新需要开发商的原动力的注入。
goa大象设计总建筑师荣嵘
此外,goa大象设计总建筑师荣嵘在论坛中分享了2000年至今上海外滩和董家渡片区新老建筑的分布图,从中可以直观感受到这一上海最具历史肌理的片区,曾经经历了大拆大建,但在2015年以来,越来越注重肌理的保留。goa大象设计有几个住宅项目位于董家渡片区内,其中就涉及到在中心老城区的更新中,如何平衡政府、开发和运营商、原住业主,以及社会关系的共赢和新旧空间交融的问题。
荣嵘给出的方案是“顶天立地”,所谓“顶天”是指天空之城的景观、“立地”则是烟火生活气。他提到了“小尺度,自由空间的组合”,,把生活场景植入到社区和街区的开发中,让老的依旧在地上存在,新的则在高空。让新城可以在旧城市版图上生成。
德国HPP建筑事务所合伙人Jens Kump
对于城市建筑的更新HPP合伙人彦思·库(Jens Kump)也带来了他的德国方案,“此前的建筑常侧重空间功能的灵活性和多样性,建筑物本身结构也印证了这一点。如果我们仔细审视一下这些建筑物,他们凝聚了前人的情感、智慧,是一种物质遗产,因此在改造时值得考虑保留其原始身份。同时,修复工程不应夺去老建筑的灵魂。大多数时候,老建筑物无法满足现代功能需求,因此,来一场新老建筑间的对话是首选做法,这样人们就能够脱离新建筑的功能,对其身份有一个全新认知,并了解其背后的故事。” 彦思·库说。
黄浦江两岸长达6公里的建筑上,一个个“留”字,成就了世界上最大的30万平方米老建筑保留项目。
他以位于上海黄浦江东岸的滨江道办公楼的修缮为例,这里曾是新华码头工业建筑遗存原址上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保护建筑。为将其打造成一个符合现代办公功能,集滨江生态和历史建筑景观于一体的场所。改造围绕“保留原始结构”“满足新的功能”“材质色彩和比例呼应原始建筑”展开。
改造后的上海滨江道办公楼
彦思·库认为在进行城市更新项目时,往往需要尊重资源并负责任地使用资源。现代社会有关建筑物和材料的观念一代代更新,推动了资源的重复利用,在资源可控制且可重复的生命周期内重复利用一切资源应该是城市更新的重心。
简·雅各布斯 (Jane Jacobs)在其著作《美国大城市的生与死》中提出了一个生机活力城市片区的四大要素:混杂的土地用途;小尺度的街区;新老建筑的并存;高人群密度。就上海而言,如何在发展的同时、保留下烟火气和生活肌理,至关重要。
论坛现场嘉宾合影
除了城市更新的议题外,两条的论坛还就“地产模式下的城市更新”、“营造健康与休闲的城市空间”、“设计引导下的城市公共空间价值重塑”等展开讨论,德国设计委员会大中华区CEO王磊先生也在采访中表示,德国设计委员会一直致力于为专业人士提供国际化交流平台,他期待德国设计委员会能更好地与中国设计达成一系列合作,共同促进中德设计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