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梅遗印集》是记录“补白大王”郑逸梅的印章,虽不满百枚,但是治印之士和印文内容,均有许多逸事掌故可以发掘。如郑逸梅孙女郑有慧女士所言,其祖父一生写作多多,其内容主要涉及人物、报界、新闻、杂志、教育。不少印文也有趣生动,如邓散木先生刻“旧闻记者”,马太龙先生篆刻的“逸梅恶札”、朱大可先生赠送的印章“人在梅花中”等。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此集由前不久辞世而当年百又三岁的文史诗词大家周退密先生题写书名,并再题写内页“珠联璧合”,一派苍然,人书俱老。
郑逸梅
《郑逸梅遗印集》是笔者历时三年时间编辑,书内的印章基本为先祖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至九十年代初期的自用印;里面不乏诸多大家篆刻如:邓散木、陈巨来、钱君匋、高式熊、张寒月、陈茗屋、徐云叔、陆康、刘一闻等诸多印坛名家。
周退密先生题写的书名
前不久辞世的周退密先生生前所题写《珠联璧合》
当时由百又三岁的文史诗词大家,周退密先生题写书名,并再题写内页,八位当今的印坛名家相继题写内页。有高式熊、韩天衡、陈茗屋、童衍方、吴子建、徐云叔、陆康、刘一闻诸先生,这也是一件印坛盛事。
印坛与文化界名家题写的内页
高式熊题写的内页
陈茗屋题写的内页
吴子建题写的内页(局部)
陆康题写的内页
刘一闻题写的内页
《遗印集》比较特别之处是,有几位名头显赫的隐士,如原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先生之子马太龙先生的刻印,湖南篆刻家谢梅奴先生,他曾为毛泽东主席刻过二方印章,现存中国历史博物馆。
逸情云上(朱白文) 陈巨来刻
郑逸梅肖像印
另有数方印文也有趣生动如:邓散木先生刻“旧闻记者”,马太龙先生篆刻的“逸梅恶札”,陈茗屋先生刻“秋芷室”(喻臭知识),张寒月先生刻“三千弟子半红妆”、“长寿养和村长”(曾居住在养和村1号)等等。
马太龙先生篆刻的“逸梅恶札”
特别是“长寿养和村长”有二位篆刻家治印,一是傅其伦,浙江桐乡人士,西泠印社社员,嘉兴市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有多种书籍出版,如《傅其伦作品集》、《傅其伦印存》等;另一位是柳璋字北野,四明人,曾问业于朱大可、胡朴安、胡寄尘诸宿老,从事律师职业,任上海半江诗社社长。特别是柳北野的边款是三个印面长题,叙述治印因缘。此印文在“文革”时期也遭“小将”们的斥责,谓村长就是坏人!可笑的“有理说不清”。
“长寿养和村长”傅其伦、柳璋 刻
先祖的收藏一以贯之的以掌故为上,遗存的六七十方印章内,蕴含着不少的掌故事例。如朱大可先生赠送的印章“人在梅花中”。先祖名逸梅,斋名“纸张铜瓶室”也是蕴含一个“梅字”,恰巧我初习画也以画梅花为主,大可公赠送此印章有多层意蕴,此印时常会盖在先祖或者是我的画面上。
人在梅花中(朱文)
郑逸梅于其书斋
朱大可,名讳奇,字大可。曾与施济群、陆澹盫等创办《金刚钻报》,三四十年代在多个报社就职,著作多种,有《古籀蒙求》、《新注唐诗三百首》、《莲垞古文字考释集》等有关书籍,早年习字学书,因此一手唐楷小字夺目耀眼。曾给笔者书写自撰四色梅花诗词手卷,字迹雍容华贵、厚润清脱。
“人澹如菊”此印也是藉以先祖的一段逸事掌故。徐云叔先生曾给先祖治印“梅魂菊影”,先祖他本姓鞠……后嗣到外祖父郑家,先名际云,后改为逸梅,南社名宿高吹万曾书联“人澹如菊、品逸于梅”。因此“人澹如菊”也是先祖酷爱的闲章,我亦然……而且使用的频率,基本都是笔者居多,先祖曾戏谑和友朋言:“鸠占鹊巢”……
《遗印集》内的印章虽不满百枚,但是治印之士和印文内容,均有许多逸事掌故可以发掘。先祖一生写作多多,其内容主要涉及人物、报界、新闻、杂志、教育。友朋们更是来自多个领域;此外,还有园艺界、医学界,坤伶界等等,因此会产生以高龄86至98岁期间能出版著作27本(套)之多!也是当今文坛的一件逸事吧……
羊(肖形印)张大千画 黄怀觉刻
由于先祖的声望,所以当他的《遗印集》在去年出版后,一直很受读者欢迎,人们已经习惯于他的文字,他的掌故及逸事,《遗印集》是除了他著作外的另一个门类,更能引起热爱他书籍“逸迷”们的喜爱;以至于书展签售时一小时根本不够,为了不影响后面场次,临时再转移他处又继续半小时多……
《郑逸梅遗印集封面》
笔者与先祖相隔一个甲子,因此封面是吾绘制了清新淡雅的山水画,并着手编辑了此书籍,成了名义上“祖孙合集”。当然合集也不仅仅止于此,《三国闲话》2018年中华书局出版的新版本,是先祖写、我画了32幅插图……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最后,笔者比较欣慰的是,《遗印集》的出版,有可能是对于篆刻界另一种的补白吧。
(作者系郑逸梅孙女、画家)
延伸阅读:
“补白大王”郑逸梅
郑逸梅(1895年10月19日—1992年7月11日),出生于上海江湾, 祖籍安徽歙县。被誉为报刊补白大王。著有专著《人物品藻录》、《淞云闻话》、《逸梅小品》、《孤芳集》、《近代野乘》、《逸梅谈丛》、《南社丛谈》、《郑逸梅文摘》、《艺坛百影》、《影坛旧闻》、《三十年来之上海》、《清娱漫笔》等。
郑逸梅原来是姓鞠的,因为酷爱梅花而改用这个笔名。他为报纸副刊写了一辈子的随笔,趣闻,字数超过1000万字,人称“补白大王”。郑老笔下的近现代文史掌故和清末民国出版界、报界旧闻逸事,勾勒出了一部富有参考价值的文化史料。
他把书斋命名为“纸帐铜瓶室”。这个名字看起来颇为怪异。郑逸梅解释说,古人的咏梅诗中,多有纸帐、铜瓶之类的描述。若是直接在名字中嵌入个“梅”字,那就显得俗了。他现在取名“纸帐铜瓶室”,正是取“暗藏春色”之意,真可谓匠心独具了。不过后来,他得到年轻篆刻家陈茗屋刻的一方“秋芷室”的印章,爱不释手,从此“纸帐铜瓶室”改名为“秋芷室”。有人曾问他,秋芷室是什么意思?他回答说,秋芷室者,臭知识也。
郑老交游广泛,博闻强记,他所回忆的这些民国时期的画苑大家、文坛雅士以及各界名流,他们的趣闻轶事、个性风采,或得之于亲历亲见,或闻之于当事人的追忆,大都为局外人所鲜知,由郑老那枝精炼老到的史笔娓娓道出,愈发栩栩如生。郑老的回忆性文章提供的许多珍贵的文坛史料,足以补充官修“正史”之缺漏,纠正某些“传记”之偏差,对研究探讨民国时期中国各类知识分子特别是深受传统文化熏陶的一群人的思想、情操、爱好和成就以及局限,均不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