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退密,原名昌枢,1914年生于浙江宁波,2020年7月16日于上海辞世,享年107岁。周退密先生是知名收藏家、学者、书法家、诗人、文史大家,郑逸梅先生曾称之为“海上寓公”。在今天的追悼会上,周退密先生80多岁的儿子因身在澳洲,专门以音频致答谢词。
澎湃新闻特选刊文化界追忆纪念周退密先生的部分文章,在他们的回忆中,也可见先生的为人为学。
“好的人间,文化是用来完善自己和澄清周遭的。周退密更是这样的一个文人。尤其是这位长寿的人,到了他的晚年,犹如百年海上的文脉,留着他散发余馨。”“对周退密老的认识或许要放在百年来中国文脉如何真正传承的角度来理解,尤其是,诗与书如何成为这样一位文人安身寄命处,经历一百多年的苍茫时光,世事变幻,始终真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文史大家周昌枢(退密)先生追悼会
郑有慧(郑逸梅孙女、书画家):他犹如祖父般的殷切……
7月16日突闻退密公凌晨仙逝,愕然悲伤!由于疫情,故今年至今不敢去拜访打扰到老人家……本想在月底前去探望问候,无奈天人永隔!呜呼……周退密公1914年生于故乡四明。从名宿黄际云,攻读经史古文。和着《竹人三录》秦彦冲为同研。公公聪颖异常,窗课“鉏霓触槐论”,文词纵逸,别有见解,老师赏识,认为是可造之材。公公渊源家学,十二岁从他尊人,习《说文部首》临写《篆书建首》,此帖为亁嘉时拓本,迄今他保存着。他酷爱书法,每日书写,尤喜王觉斯,倪鸿宝,一度临翁覃溪的小真书,得其神髓。有诗集《忍冬华馆诗稿》。忍冬华,为其尊人喜爱的花木,既可入药,又供观赏。花时清芬四溢,满室皆香。擅填词,著有《石窗词》此书先祖曾为公公作序,其中有多师友唱酬。
周退密先生106岁时题签
2005年先祖出版书籍《尺牍丛话》。公公在我赠与他的书籍中仔细阅读,批改订正了一百多处谬误。当时已经是九十多高龄的老人了,对待学术如此认真严肃,真正楷模!(此书是文言文,学生从各个报刊誊抄)。 2016年有出版社再重新修订,2017年已经面世……
爱屋及乌,我的诸多亲朋好友也曾得到了他老人家的墨宝。他是著名学者、文史专家、书法家、诗人、收藏家、文史馆员、上海市诗词协会顾问。四明名宿。号石窗,室名红豆宦。传统文人的雅奢,老人家均有造诣。先祖郑逸梅曾称他为“海上寓公”,老先生供职于上海市外国语大学法学系,但他工诗词、擅翰墨、精碑帖、富收藏。笔者与退密老先生的交往,是从1995年的上海美术馆举办的中国画个展上起……当时老先生高龄八十多了,亲自从安亭路乘车至南京西路的上海美术馆。过后在若干年中,多次为笔者拙画题词赋诗,鼓励后学。特别是在2005年老先生高龄九十多岁时,先祖的遗作《尺牍丛话》出版后,为该书校验出一百多处谬误,为以后的再版,付出了辛劳(该书2017再版)。老先生的虚怀若谷,谦逊为本。他为先祖遗作的出版题词多为“拜题、后学……”等等。他的平实学风,赢得世人的仰慕和敬重。笔者在近二十多年中,每隔数月,定会去拜访和探望老先生,他犹如祖父般的殷切……
他的寓所清气满屋,墙面悬挂的书画雅致沉稳,不染一丝火气。夫人照料和保姆伺候着他的起居。老先生思维清晰,谈吐自如。笔者陪着老人聊天,夫人有时作陪一并。在阳春三月,或者是深秋的一天;三楼窗外树枝探入,嫩黄色翠绿的叶子飘着青涩的气味,传入室内。偶尔传来数声鸟鸣;或是雨过天晴的秋色;一抹夕阳映在老先生脸庞。我与老先生交谈不带任何功利,不去麻烦老人家。而此情此景回忆,是多么的惬意和舒坦。
今年虽然没去拜访探望过老人家,但是与先生电话、与周太太微信多次,以示问候。老人无疾而终,目前为止,老先生的寿数创中国文化老人之最。
陈鹏举(文博学者):风尘各借一枝安
周退密先生的离世,可以说是百年海上文人所存的余馨飘零远去。
周退密不是一个名声卓著的海上文人,也不是一个具有锋芒和斗志的文人。他是一个独善其身,又保存着光明心底的文人。这样的文人,留存于现世的委实不多。所谓隐于市的文人,其实要具有难得的心气和定力。郑逸梅称他是“海上寓公”,是真看懂他的。可怜这个雅号,在现世更像是个雅谑了。
其实,不是所有的文人,都该是战士。在书斋里穷尽一生的人,并不只属于风花雪月。他们是文化的因缘,是文化的留馨。好的人间,文化是用来完善自己和澄清周遭的。周退密更是这样的一个文人。尤其是这位长寿的人,到了他的晚年,犹如百年海上的文脉,留着他散发余馨。
他的文化因缘,主要是两种。一是他对古籍文墨的精深探究。他具有灼见的题跋难以计数。二是他是当代诗词大家。他的诗词如常人语,又尽有来历;饱满古意,又自出机杼。大雅之作,可见大雅之心。有人估算,所作已过万首,这也是极为惊人的。
我和他忘年交游,该有三十多年了吧。我记不住年轮。只记得一些会面。
初次是我作为上海诗词学会的一员,新年拜访他,向他贺年。他就坐在他的那张椅子上,也就是一直进入照片和所有拜访的人的记忆的,他和他那张椅子上。他满面笑容。经介绍,夫人知道是我,就说解放日报上我写的“文博断想”文章,他每篇都看的,哪篇漏看了,还一定要找出了补看。我急忙请他指教。也因此,我和他可以说是一见定了忘年交。
有年,上海文史馆举办全国廿六个省市文史馆馆员诗会,我有幸作为评委。那天评奖授奖。他的诗作当然是占得鳌头。他上得台前,正好由我授奖。令我惶恐。不说诗力,单说年纪,我也无以面对。我赶紧避席,对他说“我愧不敢当”。这位和善的老人,回说“你当得的”。长者温婉,更让我难以释怀。
周退密题河南巩县石窟拓片
我写了本新书《陈注唐诗三百首》,请他指教。他很快回了信。信中说,他刚翻了一下,李商隐《韩碑》一首,原诗有一句字错了。这让我极其惊讶,他已是百岁之人,竟有如此记忆力。随信还附上一叶诗笺,写了首读新书的贺诗。诗力和笔力都是上乘。上苍垂爱,竟至于此。这叶诗笺,此时不在手边,不敢凭记忆录下。
有次去看他,他得了带状疱疹,说他半边头颅痛极。我也不知从哪里听到过,得过带状疱疹,百毒清除,会更健康。我就这样和他说了,也很相信他会这样。他听了也不在意。看得出他对生命从来很有信心。
又有次去见他,正好是报载发掘出曹操墓。曹操家喻户晓,自然对是不是曹墓众说纷纭。我和他的想法一样,那就是这由考古界说了算,即使是假的,也该由考古界更正。记得那天,日暮黄云,他的安亭居室,满是霞光。我们谈到了曹操的七十二疑冢,感觉他对死过于讲究。我和他写了有关阿瞒的诗。
如今,他去了,带上了一百零七年的苍茫岁月。我又写了首有关阿瞒的诗,但愿他在大梦中读到:“初见忘年即如故,风尘各借一枝安。闲聊七十二疑冢,曾与退翁吟阿瞒。”(注:此文原刊《解放日报·朝花》)
对于周退密先生的诗词创作,我同意这样的美学概括:仁者胸襟与高士品格,忧患意识与批判精神。周退密诗词创作题材丰富,有精心佳构,有信口拈来;有纪事,有抒怀;有唱和,有赠答······。总而言之,遵循文学创作规律,寄情言志,把对历史的思考,现实的审视,自我的反省,以及对他人的祝福,对自然的热爱,熔铸自己的诗句。周退密先生96岁时曾赐手札给我,言之诗词,表示自己的诗词不求有为而为之,是一个人的声音而已。他的声音怎样,这一年,他做《八和遨公述近所患痛风状》,一句句诗,如重锤击打心扉:“我生东海滨,非鱼不媚口。忆过鲍鱼肆,鳞介靡不有。欲攫爪伸猫,欲吞嘴张狗。终于食鲥鱼,引发痛风陡。迷阳行却曲,起立撑双手。缓若蜗牛爬,疾惭蚂蚁走。上策三十六,极限九十九。愿将千金裘,换彼太白酒。愿登千仞冈,效作狮子吼。一吼阊阖开,再吼混沌剖。急挽天河水,一洗人间丑。海客谈瀛洲,怪力夫子否。”从生活出发,这是文学创作的根本。对生活的审视与思考,有着超越生活本身的认知,才能产生审美价值。看似弱不禁风的周退密,生命的意志如此顽强。
因此,刘梦芙对周退密诗词的评价有代表性:“余则以为先生诗词中极可贵者乃上承千古诗人之真精神真气质,旷达之情怀不掩其疾恶疾俗之锋颖,超逸之气格时见其忧国忧民之仁心。”
就书法而言。2007年,我和斯舜威担任策展人的“心迹·墨痕:当代作家、学者手札展”巡展在北京首展,周退密是这个展览的特约作者,也是最年长的作者,他的手札和诗札同时展出,引起观众极大的欣赏兴趣。这两件作品足以证明周退密的书法家的地位。这两件作品,也让我得出一个重要结论——周退密是当代书法大家,是文人书法大家,庸庸书界无出其右者。
周退密致张瑞田手札
不把书法作为笑傲江湖资本的周退密,把写字看成一种生活习惯。创作诗词,用毛笔录之,味道不同寻常。毕竟是从髫龄而来的修为,对书法的认知,是有文化深度的。因此,他书法的文化格调可望不可及。从“手札展”开始,我专注周退密的手札研究,我觉得,当代书法家的手札就是用现代汉语写的书信,不讲规矩,没有方圆,仅仅传达了世俗信息。周退密不然,他的手札由考究的文辞支撑,敬语、平阙、收尾,不离传统手札的格式,可谓字清意长。周退密是复合型文化人,他作诗写字,他研史读经,清代吴云的《两罍轩尺牍》,是他的枕边书,难怪他写手札下笔如神。
中国书法的名作庶几是手札作品,能够从手札的内部出发,窥探书法,做到读写自如,是需要刮目相看的。周退密的书法生涯如此铺陈,其落在宣纸上的毛笔字,有文化内涵,有艺术感觉,再正常不过了。
顾村言(澎湃新闻艺术主编):人书俱老,读退老书法的“退”与“密”
这些天重读退密老多年前赐赠的书籍与陆续收藏的退老墨迹,越来越感受到,对周退密老的认识或许要放在百年来中国文脉如何真正传承的角度来理解,尤其是,诗与书如何成为这样一位文人安身寄命处,经历一百多年的苍茫时光,世事变幻,始终真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不为这个时代的虚浮之风所左右,最后终而卓然成家,在人格、诗词与书法几方面,都达到了一个高度,且成为一个时代隐去的象征。
读退密老,念及中国文化的过去、现实与未来,能不唏嘘感叹?!
读退密老,总让我想起比他小一些的黄裳先生、汪曾祺先生、章汝奭先生、朱豹卿先生等。如之前忆章汝奭先生所记:“传统文人士大夫的精神因子在他们身上表现得都非常充分,中国本来的文化人应该是怎样的,中国的知识分子应该是怎样的,中国文化的文脉流转,他们几乎是一个活的标本。”而且他们不少都外语极好,对中外文化有着开放式的胸襟,又有着一种坚定的中国文化自信,这尤其值得当下文化界思考。
退密老的一生,如他93岁时所言,“退密平生有二好,曰诗曰书。虽垂老无成,捻髭临池之情固未尝稍衰也。”
退密老诗词、书法,双峰并峙。对于周退密先生的诗词创作,论者颇多,无论是“仁者胸襟与高士品格”,“不求有为而为之,是一个人的声音而已”等,都可以见出士大夫的忧患意识与非功利性的文人情怀,退老在回忆施蛰存先生时曾记:“‘四凶’垮台之后,施老多次劝我写文章,他曾恳切地对我说,诗不要写了,还是写写文章吧!他的用意我可以猜到几分……但由于我积习难改,以此自娱,不自休,在退休以后的二十年中居然写了四千首以上的诗词。”
周退密诗稿墨迹(局部)
周退密诗稿墨迹(局部)
退老的书法,到九十以后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度。说来实在汗颜,由于他的低调,对退密老书法的认识,其实经历了一个过程。记得多年前,在上海文史研究馆的一个书画展上读到周退密老八九十岁所书的对联,大字,隶书,感觉有清代郑谷口的味道,规矩了些,见出性情处不多,故当时的感受似乎并不深。
后来读到他的一些晚年诗稿手札,笔底雄力,而又自然超迈,才惊叹不已,尤其是读到退老103岁为郑逸梅遗印集所书的《珠联璧合》四字,如东坡书风,而老劲过之,古意而纷披,朴厚而清劲,内在又有着一种潇洒超逸处,真让人迷醉。晚年的《时光之门》及部分题签,更是人书俱老,进入难得的化境。
读退老的书法,如其名字,书法之间正见出“退”与“密”,能进方能知退,能退方能知进,书迹见心迹,从中可见其人生格局与境界,如老人在98岁时所记:“我在九十八年的历史长河中,在处顺境时,是保泰持盈,不敢妄作非为;在处逆境时,是含垢忍辱,耐心待变,听其自然,不灰心丧气,终于峰回路转,活到现在。”从他的见出心性的诗稿手札中,正见出其晚年的一心向内,内在的朴拙古厚,而又潇散飘逸,如读东坡书简,既见出一种澄明之境,又见出人生的岁月蹉跎、世事蹭蹬与放逸旷达处。
退老书法的另一“密”字——事实上,退密书法筑基极厚,胎息“二王”,沉迷苏黄,精鉴金石碑帖,且由取法清代隶书而上溯秦汉,退密老曾言:“金石之学,自欧、赵著录以还,上之则以考订史事,其次则以通古今文字,下之则以尚论书法。得一拓本,赏奇析疑,乐亦靡穷。”与当下书法界的纷扰喧嚣完全不同的,退密老的书法是与他的文人生活是融为一体的,全无隔膜处,且辅之以人格锤炼、诗词涵养与金石考证,终于成就了其晚年书法的高峰,有意思的是,这样的书法大家,似乎终其一生都不是书法家协会的会员。忆想起章汝奭先生生前接受笔者访谈所言的“过去就没有‘书法家’三个字”,让人感叹。
退老的为人与诗词、书法,不仅对当下的诗坛与书法界,对当下的文化界,都可谓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周退密书法
董宁文(《开卷》主编):周老与《开卷》的书缘是绵长的
与周老的交往,主要是因为拙编《开卷》,这是毫无疑问的。《开卷》自2000年创刊,到今年四月,已整整二十年了。每一期《开卷》印出,我都会寄往上海安亭路上的周老寓所,周老阅后常常会写信给我谈及观感,还经常收到周老简短的诸如某期未看到让我补寄,或者某期刊物被友人索阅让我再补缺的来信。记忆犹新的还有——好几次去看望周老的时候,他都对我说过意思相近的话。他说,现在年纪大了,看书已经很少,家中也几乎没有什么藏书了,但《开卷》是他喜欢的一本小刊物,每期看完,他都会存放于床头柜中。说到这里,他还会用手指指说就是这个床头柜。
周老与《开卷》的书缘是绵长的,这里面的故事如果回忆起来,可能也是绵长而温暖的。
周老给《开卷》赐稿好多篇,也给“开卷书坊”策划的“我的”系列写来了《我的书房》《我的书缘》《我的笔名》《我的闲章》等四篇同题文章,并且还为其中的三本书题签。每逢刊物了到周年庆、百期纪念等等活动时,周老都会题词以贺。
缘为书来,我与周老的交往真的不少,我大约理了一些周老多年来给我的信札,虽然眼下还没有将这些信札归拢在一处,想想总也有数十通,如果哪天将这些信札整理出来,我前面说的一些书缘往事可能就会水落石出了。我想会有整理出来的那一天的。
五年前,在“开卷书坊”第四辑中,周老以一册随笔集《退密文存》加盟支持,记得样书出来后,我将书送到周老正在调养身体的医院的病床上,那天这位一百零二岁的人瑞非常健谈,聊起了一些故人旧事,连时间、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令人叹服。
周退密手迹
王犁(中国美术学院副教授):道同原有话能说,时促聊凭影为延
多年前曾拜访退翁,“安亭草阁”所处的洋房是旧时显贵留下的独栋别墅,虽然只是洋楼顶端的阁楼,但简朴而干净。那年,老人大概是九十五岁。
后来还去看过一次退翁,听说他刚出院,仍精神炯烁。记得下楼后出门还与师母合影,老人那年的诗历中有记录:“11月21日杭州午社画家章耀、王犁、余久一、金心明、李云雷、吴涧风暨海宁篆刻家苏文治、艺友顾纲、凌中强等九人枉过草阁,摄影留念,追记一律。山房斗室集群贤,竟使诸君坐乏毡。早熟画名鸣午社,得亲眉宇辑词仙。道同原有话能说,时促聊凭影为延。愧煞主人无供给,衰兰送客意拳拳。(毡字亦作鞯。是日倩老伴送客下楼并与诸君更摄一影留念。)” 老人抒怀记事提倡直白浅近,自谦合音律而不拘于平仄。社兄久一时与骚坛前辈往来唱酬,谈起退老诗作才是知者之论:“退老诗用语虽浅近,但格律精严,少有纰漏,并非不拘泥于平仄。”
现在翻看《陈兼与致周退密翰札》和《徐行恭致周退密翰札》两册,装帧素雅简朴可爱,仍然是难得的文献资料。
记得朱豹卿先生读到陈兼与(声聪)晚年翰札,评价其书法功力不下沙老。我自己并没有为老人做过什么事,借那几年结社时,同好们的那点理想主义色彩,凭添文缘,实属掠美!
后来也陆续收到老人出的《退密诗历》多卷和《小得斋珍藏石窗翰墨》,通过安吉的朋友操声国,请老人题写过斋馆名“兴坞居”和几个行书的签条,随信附有一张复印的便条:“仆与老伴现在上下楼困难,以后非万不得已,请勿寄快递,因快递不如邮局有固定时间,说来就来急如星火,并不及待,难以应付也,借遇知好,不妨一说。九四老人有此不情之请也。两浑。”
这也是与前辈打交道需要提醒自己的细节,不要图己省力而忘了对方那么长的年龄是否方便。
上中下三卷本近百万字《周退密诗文集》,入编 “二十世纪诗词名家别集丛书”在黄山书社出版,足见老人在二十世纪骚坛地位。去年温州沈迦、方韶毅更是汇编《周退密先生题签集》,更解迷退老题签读者的眼馋。近几年偶闻老人住院的消息,也时常看到朋友圈有人去看望老人,暗暗也祝福老人。
在朋友圈不断看到怀念老人的文章和图片,也想起与先生一样高寿的世纪老人周有光先生,他们是怎样的生命力穿过二十世纪的波澜,让我们这代人有机会接触到啊。
周退密先生题《沈曾植年谱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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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接:周退密先生生平
1914年生于浙江宁波鄞县湖西虹桥下故居
童年就读于宁波省立四中附小和私塾“清芬馆”
1931年考入上海中医专门学校
翌年拜甬名医陈君诒先生为师并侍诊
1932年考入上海震旦大学预科
1940年毕业于上海震旦大学法学院法律系
其后曾在上海震旦大学法学院进修国际司法
并在上海震旦大学高中部任外国史教师
及从事律师职业
一度亦曾担任过萨坡赛小学教务主任
中法私立法商学院(原法正学院)法学教授
同时期入职中国通用化学公司,后兼银行工作
1946年在上海名律师事务所挂牌执业
1948年被聘为大同大学国文副教授
1956年应聘往哈尔滨外国语学院任教
1964年调至上海外国语学院从事外语教学工作
1968年调至上海外国语学院法汉词典组
参与编写《法汉辞典》
1981年退休,专注于中国书法、碑帖和古典诗词
1988年被聘为上海文史研究馆馆员
相关出版物:
1988年:《芳草集》、《墨池新咏》;1993年:《上海近代藏书纪事诗(合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移情小令四种》;2000年:《退密楼墨海萃珍》;2001/ 2013年《红豆词唱和集》;2002年:《捻须集》;2004-2014年:《退密诗历及六续》;2004年:《退密存稿》;2004年:《退密词综》;2004年:《退密楼五七言绝句》;2004年:《退密楼七言律诗抄》;2006年:《周退密书法集》(华夏文化艺术出版社);2007年:《退密杂著》;2009年:《九九牧歌》;2010年:《小得斋珍藏石窗翰墨》(书艺出版社);2011年:《周退密诗文集》(黄山书社出版);2011年:《吟边墨痕》(书艺出版社);2012年:《周退密致冯寿侃诗文翰扎》(箐磊轩);2012年:《周退密翁临瘗鹤铭》(俟高轩);2013年:《周退密先生自书诗》(中华书局);2013年:《周退密致吴定中诗扎》(银河出版社);2013年:《周退密致陈巨锁翰扎》(三晋出版社);2015年:《退密文存》(上海辞书出版社);2018年:《石窗翰墨》(仰顾山房);2018年:《立雪》(物外社);2019年:《周退密先生题签集》(物外社);2020年:《宁波湖西周家(合著)》(物外社)
周退密先生部分著作